在硅谷很流行的一个笑话是,河里翻了一只船,从船里掉落水中的一半是斯坦福的学生,一半是正在创业的人。
这个笑话基本涵盖了硅谷得以成为硅谷的两个重量级因素:斯坦福大学金字招牌、浓烈的创业精神。
如果再数出一个正在刺激全世界顶尖程序员蜂拥而来的原因,那就是绝对不输华尔街的薪水。
这三个元素相得益彰:这里有最好的大学,但你依然可以肄业,因为这里有最好的创业环境可以让你任性地拼一把;这里也非常容忍失败,因为就算创业泡汤,你也随时可以去谷歌、Facebook等大公司写写程序领领高薪。
总之,硅谷基本上已经成为全球互联网人才的一个自由港,无论你来自于哪里,只要有一技傍身,硅谷就拿出真金白银来欢迎你。
大学是一切起源
得益于加州整体族裔的多元化,任何一个族裔初到硅谷都很难感觉到自己是“外国人”。
谷歌的食堂里永远都飘满了印度咖喱的味道,傍晚时分的咖啡馆内外到处都是中国口音,其他地方来的人也不在少数,Instagram联合创始人迈克·克雷格是巴西人,WhatsApp的联合创始人简·库姆出生在一个穷困潦倒的乌克兰家庭。
在中国,最旗帜鲜明地打出拥抱多元化口号的城市是深圳。到现在还刷在深圳机场的“来了就是深圳人”的标志,点燃了许多来自四面八方创业者的热情。
但是,深圳缺乏一所引领整个城市的杰出大学,而硅谷有。
硅谷要感谢铁路大亨利兰·斯坦福和他的妻子简·莱思罗普·斯坦福,他们在1891年捐出巨款在一片葡萄园和果园中建造了斯坦福大学。
斯坦福开学第一天,首任校长就宣称:“斯坦福没有任何传统,亦不受任何传统的阻碍。这里所有的路标都直指前方。”
所有的路标都直指前方,就是这句话奠定了斯坦福乃至后来整个硅谷的气质。
二战结束后,为了给毕业生提供更多就业机会,斯坦福开辟了产业园区,许多斯坦福校友终于可以告别车库,到斯坦福产业园区里租一个更像样的办公室开始创业。一批后来叱咤风云的高科技公司就从这里拉开历史序幕。其中,最成功的例子就是惠普。
这种产业传统自此深深根植于斯坦福大学,并随着日后高科技公司的进一步集聚而继续高歌猛进。
除了与周边产业最相关的计算机课程外,斯坦福以一大批创业相关的课程和讲座闻名。
在课程里做报告的几乎没有学校里的教授,大多来自产业界——既有从大三开始创业做外卖服务的学生,又有从斯坦福肄业后成功坐拥亿万身家的创业家,也有已经跻身传奇人物之列的风险投资大佬。他们的共同点除了都穿着T恤和牛仔裤之外,就是对创业的无比热衷。
同时,近在咫尺的大公司高管们,也经常在饭后散步走到斯坦福的校园里来一场招聘演说,跟学生们谈谈自己正需要什么样的技术人才,并十分蛊惑地描绘极客的世界有多美妙。
有了产业界的支撑,斯坦福的毕业生就业率和平均工资均成为全美翘楚,而产业界也由此深深得益。
一些类似谷歌这样的巨头公司正在试图建造一个超级互联网世界,这些巨头公司需要一支源源不断的工程师大军,这些工程师要聪明、要从内心深信自己正在创造世界,并要很早就熟谙公司需要的技术手法。
斯坦福就是培养这支工程师大军的最好预备学校。
大学像水泵一样不断推动人才和产业的正循环,不仅在硅谷,南加州的圣迭戈亦是一个例子。
加州另外一个科创中心圣迭戈,也是当地大学自从1980年开设工程学科后发展起来的。仅仅30余年,这里的生物工程学科闻名全美,校友们通过创业和搞研究中心形成了人才和企业集聚,吸引了成百家生物科技公司,相当于重塑了一个经济引擎。
一个已经被问过无数遍的问题是,硅谷的成功究竟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个案,还是一个具有普适性且可复制的模版?
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,就是一所杰出大学的长远意义是永远无法低估的。斯坦福对于计算机技术的看重已经让计算机教育风靡加州,许多学龄前儿童参加的夏令营主题都是编程。
创业推动资金流入
硅谷的街上几乎没有高楼,许多毫不起眼的小楼都顶着动辄上百亿美元的市值。
如果说这些小楼是硅谷之果,那就有两条输血通道灌溉出这些果实:一条是输送人才的斯坦福;另一条是输送资金的各色风投。
自打许多投资人在Facebook上看走眼后,硅谷的风投的公司在近年的投资原则就是“宁可错投不可错过”。全美大约有40%的创投资金都水泻般涌入这个方寸之地。
硅谷许多风投大佬本身也都是创业者。比如彼得·蒂尔是Facebook的早期投资人,也是Paypal的创始人;雷德·霍夫曼是顶尖风投GreylockPartner的合伙人,也是LinkedIn的创始人;他们两同时还都是斯坦福毕业的。
在硅谷,斯坦福、创业、风投这几个圈子盘根错节,已经形成了一个资本、人脉和技术良性流动的生态圈。
《经济学人》曾在一篇文章中称,硅谷是一个典型的创业者生态系统。校友、创业者、合伙人、律师事务所、投资人各司其职,又彼此协作,造就了一个复杂又可靠的关系网。这张关系网让许多资源得以快速流动和集中,比如只要创业者能打动其中的某一个环节,这张关系网就能迅速带动其他资源向这个环节靠拢。
这种生态圈的建立并非一日之功,尤其是当这个生态圈的影响力辐射至全球时,除了技术和创新本身以外,背后一定有国家和产业周期层面的因素来支撑。
比如,伴随美国经济在危机后强劲复苏的纳斯达克股市整体繁荣,给投资者带来良好的退出获利预期;又比如新一轮科技大潮中社交媒体、基因科学、云计算等全面崛起,这些技术领域在2000年破灭的互联网中尚属泡沫之列,但在今日的社会发展中已经成为基础设施般的存在。
加州友好的移民文化,甚至还有黄金海岸的无敌气候,以及毗邻旧金山大城市的地理优势,都成为创业“利好”。
不过硅谷真正难以复制的核心恐怕还是斯坦福建校时的那句话:这里的路标都直指前方。硅谷每次历经产业结构调整而剧烈动荡时,创业精神都是其得以重生的核心秘方。
和华尔街一样,失业率超高、破产和大幅降薪是今天光鲜亮丽的硅谷永存的另外一面。
上世纪50年代的硅谷主流产业是国防工业;上世纪60年代的硅谷做的是半导体;上世纪70年代的硅谷开始做PC;上世纪80年代的硅谷是软件和网络设备;上世纪90年代开始的硅谷是互联网和无线通讯……
2010年的硅谷是社交媒体,现在的硅谷是人工智能、机器学习……
几乎每一个十年都诞生了新的传奇和悲凉的落幕者。
硅谷每10年就要换一次血,每换一次就有出局者,也总有人继续向前。
那些明明可以去大公司拿高工资,却依旧窝在车库里的创业者中,大多数都注定无法成为传奇,但硅谷的旗帜却正是竖立在他们的车库里。